【少年】物距、詞距與人距（二）

　

二

　濃情－－說心挂愁〈聲聲慢〉：上片以連串珠璣開展出複雜的女子紛擾情緒。情緒比起心情要強烈許多，或許是季節轉換，或許是酒意纏身，或許是急風過雁，或許是上述之總合，總之，女子在一不知名的觸動之下，發生了「傷心」之意，與「尋尋覓覓冷冷清清，悽悽慘慘戚戚」有著悄然的互文效果。下片就真是明說心傷的緣由了。黃花比作人兒等待良人摘取，無奈獨守空窗杳無音訊，黃昏時雨落在花上，這就是「愁」，是造成女子心不寧的元兇。濃烈的情緒總結在〈聲聲慢〉的文字表述之中，但更深的是那不能也未能明說的愁，解愁與否，並非女子所能把持，而心事既已訴盡，當是了結階段性任務，然而事與願違，愁雲遮蔽了夕陽，反而心更傷。

　淡情，過心消愁〈念奴嬌〉：庭院總是女子的井天，她所能見到的不外 乎是人為的自然栽植與墻垣，除此之外，別無它物。因此，在成長於女子內心的愁與日俱增，壓迫女子直到無法喘息之時。上片寫的是女子在「心事」中破出一條生 路，因為情緒已臻飽和，再多的沾染也無法更上層樓，所以，多說無益，「愁」就任它愁吧。下片則是一副女子慵懶之姿，伴著夢醒，春寒，清露，晨流，期待的心 情只得換作下個無怨尤，美好晴天可與見面之喜悅差比擬，難寄的心事也就化作雲煙罷，儘管看不清楚，也比蕭條庭雨綺麗得多。〈念奴嬌〉是在平淡的鋪陳中抖落情緒，一抹假想藍天也許是最好的麻醉藥，畢竟低落太久傷的也是自己。

　惹情，入心解愁〈一翦梅〉：人最害怕的是近鄉情怯，同理，最讓女子忐忑的是對方音訊。音訊全無也好，時常聯絡也罷，就是不要只聞其聲不見其人。獨上雲樓，怎料接獲銀殲，相思因而有了倚賴。思念是種奇妙的玩意，放與不放都不對；放了，等於放下思念對象，不放，成天惦記也不是辦法。此外，當展信的剎那，字裡行間透露的音息假如與自己相同，這也會造成新「愁」：「我不讓你也憂」，女子擔心對方與自己一般思念的，因此，收到信也不是，不收信也不是，中種兩難糾結在「心頭」，原本難解的習題又惹一樁，吹皺一池春水的，是他，更是自己。